这是一个让黔贵高原法官刻骨铭心的日子!
2004年5月12日下午,像往日一样,贵州省贵阳市白支区人民法院民庭正准备开庭审理一件民事案件。可是,上班时间已经过去10多分钟了,合议庭成员之一的蒋庆法官却一反常态,迟迟未到。上午,蒋庆与合议庭的法官开庭审理了一件案件,安排好下午还要开庭审理另一件案件。规定的开庭时间已到,合议庭的其他法官到齐了,当事人到齐了,大家在等待蒋庆法官。20分钟过去了,30分钟又过去了,手机关闭,家中电话无人接听,父母、丈夫均不知她去了哪里。所有的查询和联系均没有结果。一位同志似乎有不祥预感地说,蒋庆开庭从来都很守时,很认真,怎么突然失去联系,不会出什么事吧?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下午5点,贵阳市公安局塔山分局刑警、蒋庆的丈夫严再林,匆忙处理了手中的工作,心急火燎地赶回自己家中,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切把他惊呆了:家里一片狼籍,蒋庆被人捆绑杀害在家中,满脸是血,又目圆睁......
公安机关迅速展开侦查,经现场勘查,发现蒋庆被捆绑、堵嘴,颈部及胸部被连续刺杀12刀,刀刀致命。家中放置金钱及贵重物品的抽屉及柜子没有被打开和翻动的痕迹,罪犯作案后破坏了凶杀现场,多处撒下了辣椒粉末,用毛巾擦拭了明显处留下的指纹。警方据此分析认定作案人很可能认识蒋庆,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可能曾经被公安司法机关打击处理过。案发次日,警方迅速锁定作案嫌疑人,将杀害蒋庆同志的凶手、刑满释放人员赵湘阳缉拿归案,搜出作案凶器和蒋庆被劫走的手机。赵湘阳对杀害蒋庆的事实供认不讳。
犯罪嫌疑人赵湘阳,现年30岁,1991年因犯抢劫罪被贵阳市白云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2年,蒋庆同志时任该案的审判长。2001年9月26日赵湘阳刑满释放(服刑期间赵湘阳被减刑1年零6个月),2002年10月又因犯盗窃罪被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零3个月。2004年1月再次刑满释放。翻开赵湘阳的犯罪史,16岁时,他就用自行车的铁链条从背后勒住上班途经小路的妇女王某某的颈部,抢得现金130元和英纳格女式手表一块,并用鞋带将王某某又脚捆住,使劲将王勒昏后将其裤子脱至大腿处,见远处有人过来才逃离现场,致使受害人王某某昏迷了1个小时。同月,赵湘阳伙同穆某某用匕首架在青年男工李某某的脖子上,抢走宝石花手表一块。赵湘阳犯罪情节严重,应当从重处罚,但鉴于犯罪时年少未满18周岁,故判处其有期徒刑12年。赵湘阳不服一审判决,提了上诉。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原判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量刑适当,驳回赵湘阳的上诉,维持原判。赵湘阳刑满释放后,刚满1年,又犯盗窃罪,属刑满释放后5年之内又犯新罪的累犯,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零3个月。2004年5月12日赵湘阳刑满释放刚4个月,便伺机闯进蒋庆同志家中,将蒋庆双手捆住,用事先准备好的卡子刀,残酷地将蒋庆同志杀害。6月22日,赵湘阳在实施故意杀人一案起诉到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7月6日一审开庭审理。赵湘阳在实施故意杀人的过程中,其汇愤报复的主观心态已被法院确认。
我们年轻的女法官就这样被一个劣迹斑斑、生性残忍、主观恶性深、屡教不改的罪犯杀害了。噩耗传来,全省法官为之震惊!白云区法院全体干警自发边疆为她守灵7天,告别仪式上,贵阳地区三级法院领导和干警为失去一位一生爱岗奉法、公正廉洁、默默奉献的优秀法官悲痛万分,泣声一片。蒋庆同志的短暂一生,在黔贵大地上谱写了一曲人民法官公正执法的悲壮之歌!
追忆蒋庆同志的法官生涯,展示出不少鲜为人知的闪光故事,凸现出新时期人民法官追求公平正义的人生轨迹。
“我对金钱没有奢求,喜欢现在的岗位”
蒋庆同志1983年以优异的成绩考试入贵州大学法学系,1987年毕业,获学士学位,分配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工作,1988年调入贵阳市白云区人民法院任书记员,1989年任命为助理审判员,1995年被任命为审判员。蒋庆同志所在白云区人民法院先后荣获最高法院、省高级法院授予的“全国法院系统调研先进集体”、“满意的好法院”、集体二等待功等荣誉,许多法官被记功、嘉奖。蒋庆同志就是在这样一个团结拼搏、奋发向上的集体中成长起来的一名优秀法官,16年来,蒋庆同志先后在白云区人民法院刑庭、经济庭、民庭和沙文人民法庭工作过,他自己办理集和议审理的刑事、民商事案件共计2000多件,无一错案。翻开她承办的案件卷宗,那一份份客观反映案件事实的笔录,一个个清晰的案件焦点,一项项理顺的法律关系,一条条适应准确的法律条款、一页页公正判决,一行行的娴熟优美的笔迹,都记载着蒋庆同志业务精通、勤奋严谨的法官风貌。蒋庆同志为了检验自己的业务素质,19995年报名参加全国律师统一考试,取得了律师资格,他的同学中不少人当了律师,当了经理,多次劝她离开法官清苦的岗位,她回答:对金钱没有奢求,喜欢现在的岗位,她钟爱着审判工作,结合审判实践撰写的《刑事审判不应成为公诉的延续》一文,颇具新意地论述了人民法院以法独立刑事审判权,把握好刑事案件最后“关口”的职能作用,获法院调研论文二等奖,其观点与以后颁布的司法解释不谋而合。19996年她在经济庭工作其间,撰写了《浅谈保险合同主体变更》一文,从保险合同订立后,由于买卖、让与、继承等法律行为的发生,导致保险标的转手的现象时有发生。从而使保险合同的主体发生变更,深入浅出的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在研讨会上获三等奖。白云区法院2003年评为全国法院调研先进集体,就是因为有像蒋庆同志这样的法官群体积极探索、认真调研的结果。蒋庆在多年的审判实践中,勤于思考、勤于钻研、勤于动笔、敢于对审判实践中遇到的疑难问题提出解决方法,善于发现新情况、新问题,为审判事业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点点滴滴践行了人民法官司法为民的本质要求
蒋庆同志从事审判工作十几年来,一贯认真负责,在自己的平反的岗位上,点点滴滴践行了人民法官司法为民的本质要求。她承办案件绝不就案办案,而是在依法办案的基础上,追求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1995年,蒋庆同志承办一件赡养纠纷案,原告是一位80多岁的老翁,丧失了劳动力,要求儿子赡养,其子是一位特困企业的下岗职工,且耳聋,靠修理自行车维持生计。炎热的夏天,老翁头带棉帽,身上散发着异味,拄着拐杖从20多里外的乡村艰难的来到法院,要求蒋庆法官为他作主。时至中午,蒋庆同志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到法院旁边的小餐馆端来面条让老人吃下,并及时到被告住处将其传到法院进行调解。在蒋庆同志晓知以理、动之以情的调解下,被告在自己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与原告达成了赡养协议。之后,蒋庆同志又搀扶着老人到车站,自己掏钱给老人买车票,待老人坐上返家的公车上才离开车站。蒋庆外出办案,从不让当事人出一分钱;为了找到一方当事人,打扔下家中还在吃奶的孩子,一直跑到深夜。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很平常的小事,但却集中反映了法官蒋庆的质朴与善良、公正与敬业、在蒋庆的眼里,当事人的利益无小事,人民法官理应情为民所系。
让我们感到悲壮的是,杀害她的犯罪赵湘阳曾是她多年真诚帮教过的少年犯。1991年赵湘阳犯抢劫罪时才16岁,从1994年至2001年间,蒋太同志对他开展了真诚、耐心的帮教工作。10年来,蒋庆与赵湘阳往来的帮教书信就有40多封,从信件内容看,赵湘阳多次表示了对蒋庆的仇恨,有时直接说恨蒋,称“常想各种方法报复”,有时对得不到减刑多次怨恨刑期长,有时语意双关,称总有一天要见蒋,要让世上的人都知道他赵湘阳。但蒋庆同志不畏惧、不退缩,仍然坚持“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针。通过书信,蒋庆进一步了解到赵湘阳的家境不好,成长环境较差,幼年丧母,劣习较深,服刑期间又丧父,刑期较长,思想波动大,仇恨心里重,客观上确需作为帮教重点。蒋庆对其开展帮教认真负责,以诚相待,面对赵的恐吓,坚持从正面开展教育和引导,做到寓教于情、情理交触,客观上赵湘阳也把与蒋庆法官的通信作为一种精神寄托,并称蒋为“好大姐”,对赵阳阳的情绪和接受改造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帮教工作是有成效的。在赵阳阳服刑其间,白云区关工委组织“看望白云籍服刑人员”的帮教活动,蒋庆同志作为成员,到贵定看守所看望过赵湘阳;其父病逝时,为使赵湘阳安心改造,蒋庆同志还到灵堂前表示问候。10年,漫长的10年,始终如一帮教着被扭曲了心灵的少年犯。一封封正义与邪恶、光明与暗淡、善良于无知的信件,在法院与监狱、法官与罪犯之间的传递。持之以恒的帮教,正是蒋庆同志爱岗敬业,以法育人和人民法官高尚职业责任感的真实写照,体现了人民法官在我国漫长的法制建设的征途上孜孜不倦的奉献精神。
“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权为民所用,在蒋庆生前所承办的案件中得到充分体现。办案公正、一丝不苟是她的办案风格。16年来,在她承办的2000多件案件中,院领导从来没有听到或收到当事人对蒋庆同志办案方面不好的反映。在她所承办的案件中,都能到事实清楚,适用法律适当,有在她参与合议庭审理的案件,都能抱着对案件认真负责的精神,敢于提出自己的观点或意见,决不“合而不议”或“议而不决”;对有的疑难案件,蒋庆同志有她的独体间接,并被审判委员会采纳。她,从不打听她不承办案件的案情,更不接受他人说情。一次其姐受人所托,大定一件离婚案件的审理情况,其被蒋庆婉言拒绝,为此,姐妹间还有了一断时间的误会。她,从不替人说情卖法、搞权钱交易。一次,一位案件的当事人找到承办法官蒋庆,要她帮忙,并将一个装有钱的信封塞进蒋庆的包里,蒋庆马上将东西还给当事人,并说,我不能收里的东西,只要你有理,官司一定能赢,如果你没有道理,再怎么说都没用。蒋庆同志生前在廉政建设方面全院干警是有口皆碑的。她守得住清贫,被杀害之间还住在仅60平方米的小屋;她一贯衣着简谱,生活勤俭,远离奢侈和享受。生前,有同志劝她在衣着上“上点档次”,她只淡淡一笑了之。她身着法官服清贫地走了,而她的高尚和执着却留在了人间,活在了我们的心中。
“你们不觉得法官这个“官”已经够大了吗?”
常言道,“不向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蒋庆生前在与同事们谈论时说:“你们不觉得法官这个官已经够大了吗?”在她心目中,法官就是最神圣的“将军”。她在自己的审判岗位上默默无闻的耕耘着、奉献着。多班案、办铁案,是她作法官执着追求。她,从不因为名利而患得患失,从未向组织和领导提出过非分要求。按她的能力素质,担任中层领导绰绰有余,但她主动把机会和位置留给了别人。法院领导和全院干警没有忘记蒋庆同志为事业作出的成绩,她多年多次被法院评为先进工作者,年终考评多次评为优秀,1990年被贵州省人民政府评为“严打”先进个人,1992年被贵阳市中级法院评为法院系统先进个人,1994年和1995年连续被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评为办案能手,然而她仍旧默默地坚守自己审判岗位,虔诚地奉守着公正司法的职责,谱写着人民法官司法为民的奉献篇章。
“组织需要就是我的选择”
在法院领导的心目中,蒋庆是一名业务尖子,为充实审判薄弱环节,平衡审判力量,蒋庆同志曾两进刑事审判庭,三进民商事审判庭,还到人民法庭锻炼。每当组织决定一宣布,蒋庆同志总是按照组织意图很快到位,多次调动,从未咱到过她向组织提过任何要求。她生前曾对同志说:“组织需要就是我的选择,我没有理由与组织讨价还价。”她调动后,能很快进入“角色”,接受新的挑战、适应新的环境,挑起审判的重担,任劳任怨,勇往直前。和她一起工作过的同志都有这样的感慨:只要是听到蒋庆调来了,大家就感到增添了力量;听说蒋庆要换岗,总觉得有几分依依不舍。然而,蒋庆同志对待组织调动始终以一种平常的心态去面对,以一种无怨无悔精神去开辟新的天地。她干一行爱一行,干就干好、干出成绩,这就是蒋庆同志做人的哲理。
光明磊落、品位高雅、热情善良是她的品格
蒋庆在与同志的相处中,光明磊落,坦诚相待,热情善良,她从不在同志之间说长道短;她乐于助人,静听同志的倾诉,为其排难解忧。她和同志们在一起总是乐观开朗,笑声总是那么真诚、那么甜美。从1993年起,蒋庆就资助着一名素不相识的农村贫困学生,从初中一年级开始一直读到高中毕业。蒋庆从不张扬,资助贫困学生6年,法院领导和绝大多数干警还不知道呢。
她在家是位贤妻良母,丈夫是一名公安干警,从事刑侦工作,长期顾不上家庭,蒋庆除了搞好本职工作外,还要担起主持家务的重担,每天辅导孩子做作业、学英语、下围棋,旨在把孩子培养成国家有用的人才。蒋庆同志出生在一个教育世家,经常回家与退休后父母促膝谈心,时而还陪着父亲下几盘围棋,与父母谈谈小说中的历史人物,还常给90多岁的外婆送去问候和乐趣。她兴趣广泛,品位高雅,家庭和睦、温馨,充满着天伦之乐......
蒋庆同志被十恶不赦的罪犯杀害了,她短短的38年人生旅程显得那么短暂和匆忙,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的踞和思索。生前,她在平凡的审判岗位上,干出了不平凡的业绩;她16载的法官生涯,给我们留下的是公平与正义、执着与善良、严谨与朴实;她的法官情怀和优秀品质将与松柏共存,永远载入人民法院的光荣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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